我国非遗馆建设情况及发展趋势
杨红
提要:
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建构展示空间,可以促进非遗的传承与弘扬。近年来,作为以展示为主要功能的一类非遗保护利用设施,非遗专题博物馆的建设步伐不断加快,并且逐步形成了以“非遗馆”命名这类非遗专题展示空间的共识。本系列推送共计4篇,将从非遗馆的建设背景与主要形态、定位与发展方向、建设中的关键问题、策展中的创新趋势等方面,对我国非遗馆建设情况进行阶段性总结和展望。
NO.2 非遗馆的定位与发展方向
非遗馆的定位取决于我们期望它发挥什么样的功能。比如,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文化遗产阐释与展示宪章》就认为,文化遗产展示的根本目的是提高意识和增进理解。基于此目的,地区综合性非遗馆应定位于:鲜活呈现当地文化从而弘扬地域文化认同、立体索引当地资源从而充当非遗导览中枢、发挥实体机构作用组织开展传习实践等三个方面。
弘扬地域文化认同
当代,博物馆在地区文化传承与传播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在一些地区,博物馆已经成为该地文化景观中的主导要素,为人们提供了某一特定空间或时间坐标之下单向度或多向度延伸的信息、体验、思考与想象的空间。以在地传统文化事项与艺术表现形式为主要内容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需要建构“非遗馆”这样的博物馆形态文化景观,在传承与传播两个维度共同促进非遗生命力的保护,记录、阐述和弘扬一种基本的地方文化认同。
导览地区非遗资源
类似于大部头书籍的序言与索引、大型旅游景区的游客中心和导览服务,一定地理范围、文化区域、行政区划内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需要一个相对集中的展示空间,告诉人们这块土地传承着怎样的文化,呈现当地人的风俗习惯、生活智慧和审美取向。这种展示既抽象又具体,既期望通过代表性的文化符号、审美图案和视听碎片,在观者脑海中拼成一个地域文化印象,又期望有助于观者按图索骥,找到与自己趣味相投的非遗内容,导向与当地非遗更为深入的接触。[1]
开展传习实践活动
非遗馆与博物馆相比,更为强调社区参与和社会教育,因而非遗馆并不完全是博物展览类文化设施。它还包括传统戏曲表演场所、传统技艺手工坊,甚至是传统节日仪式的周期性外场活动空间。即使是室内场所,也要考虑设置更多传习活动空间,实现多样的社会实践功能。
基于上述功能定位,非遗馆可以存在两种主要形态,一是博物馆形态,二是文化中心形态。博物馆形态的非遗馆可以找到许多溯源形态,包括:民俗博物馆、人类学博物馆、民族博物馆以及在国外具有一定相通性的生态博物馆和露天博物馆。而文化中心形态的非遗馆又可以发挥不同的功能侧重,包括:体验中心、传习中心等。
本文认为,现阶段非遗馆可实践的模式包括有:基于解读与导览功能的地区综合性非遗馆、基于整体保护理念的生态博物馆、基于非遗普及性教育的体验中心、兼具展示与实践功能的传习中心等四种类型。
基于解读与导览功能的
地区综合性非遗馆
该类型非遗馆与传统博物馆不同,通常不再以收集、保管和展示实体藏品为核心,而以传播非遗价值的专业机构自居,更为强调其信息与知识传播功能。旨在解读遗产,但又不仅限于展示和阐释遗产项目本身,通常还定位于连接地区文化、历史及相关自然景观;展示方式趋向于人性化和互动性,经常使用场景式陈列和多媒体手段,促进人们开启探索之旅,实现智力、情感与遗产的连结。
当这类遗产阐释空间建在旅游景区内,就可能以景区游客中心、展示中心或文化展示型景点的面貌示人,通常会使用数字化等展示传播手段,以提高公众对遗产的兴趣和理解,同时实现导览功能的最大化。
基于整体保护理念的
生态博物馆
生态博物馆(Eco-)起源于1971年的法国,是“新博物馆运动”倡导的博物馆形态之一。勒内·里瓦德1988年提出的生态博物馆与传统博物馆简洁对比公式,可以帮助我们快速理解生态博物馆:传统博物馆:建筑+收藏+专家+观众;生态博物馆:地域+传统+记忆+居民。[2]此外,还可将这类博物馆形态追溯到20世纪初,北欧国家保护乡土文化的“活态博物馆”运动。这一运动的宗旨是以一个特色文化乡村为核心,将其视为一个活态的天然生态博物馆。在这个文化空间里,它的文化节日、集市贸易、婚丧嫁娶、民居民宅、表演游戏、影舞弹唱、玩具器物等各种有形与无形文化、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都是其文化的一部分,借以吸引外来游客,发展一地的旅游经济。[3]实际上,目前在欧洲较为多见的露天博物馆(Open-air )就呈现为这类博物馆形态,比如,挪威民俗博物馆、瑞士巴伦伯格露天博物馆等。国内,生态博物馆主要存在于民族地区,如贵州、云南、内蒙古等,以较偏远地区村落为主体;还有一类是总分馆型的生态博物馆,比如浙江省安吉县,在全县范围内建设若干乡村非遗馆,据了解,2014年时已建成乡村非遗馆35个。[4]在其总馆安吉生态博物馆中,参观者可以通过总分馆地图、分馆精华场景及介绍等,以索引的方式展开县域各类非遗馆、博物馆、展示馆的导览。
首先,生态博物馆强调在原生地保护与展示有形和无形文化遗产,这与非遗保护中强调传承人生产生活原生环境,原料产地,制成品产销链,师徒、父子传承的自然状态与社会舆论环境,当地人文环境等的重要性不谋而合。其次,生态博物馆强调社区参与。较之物质文化遗产运城民俗文化现状,传承人、技艺持有人以及当地人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具有更为清晰的主导地位,这与生态博物馆社区参与的立场也恰好匹配。社区参与可用于维护原生传承环境的相对稳定性和自主发展权,基于较高认知与情感认同的人们通常是最有可能延续该项无形文化的主力人群。有学者就认为,生态博物馆创造了一个博物馆与社会的新关系。[5]第三,在生态博物馆中,参观者看到的是该地域人们的日常生活状态运城民俗文化现状,或为外来者准备的演示场景,并可获得一些参与性体验。可以说,生态博物馆形态可以不脱离自然与人文环境展示非遗,非遗也更适合在“活的”生产生活民俗中进行展示,并可作为其中的核心展项。
基于非遗普及性教育的
体验中心
上世纪中叶,科技馆的先驱奥本海姆把展示科学和技术的博物馆称为“探索馆”,[6]因为科技需要参观者亲身参与和动手操作。实际上,非遗不仅包括文化与艺术,还包含了科学与技术,特别是传统工艺技艺、传统中医药等项目之中包含着丰富的本土知识、先人智慧和实践经验,这些内容的解读与理解要依靠探索性体验。因而,基于非遗普及性教育的体验中心符合这一实际需求。
非遗专题体验中心可包括手工艺体验馆、数字虚拟体验馆、剧场空间为主的传统表演艺术中心等不同形态。在体验馆中,无论是实物供手工操作还是数字设备供虚拟体验,都被设定为选项,选择方是参观者,这也体现了参观者主导的展示空间发展趋势。国内,杭州手工艺活态馆可能是第一家完全意义上的体验馆,每一个传统手工艺门类都不是单一的制成品展示或者售卖,参观者可以看到手艺人的现场制作过程,还可以就自己感兴趣的门类坐下来进行体验并得到指导。这些体验项目普遍收费不高,根据用到的原材料和半成品的成本收费,有个别无原材料成本的体验环节是免费的,参观体验馆本身也是免费的。
杭州手工艺活态馆体验课程介绍
兼具展示与实践功能的
传习中心
越来越多的非遗生产性保护基地、传习所建构起了一个兼具文化展示与传习实践功能的实体空间。有条件的地区、行业和项目还建立起了非遗专题文化中心、艺术中心等,促进这一非遗门类在特定地区的弘扬与传承。
与博物馆类型相比,文化中心类型更倾向于营造实践活动所需的实体空间,同时又兼顾非遗专题展览、相关实物及文献资料的保管等必备空间。尤其在国外,文化中心呈现出更能迎合大众需求的面貌,因而,一些实际功能等同于博物馆的机构也以“文化中心”等来命名。比如,英国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文化中心均是如此。国内,近年来出现的“城市会客厅”,实际上也是具有文化艺术普及、地方特色体验功能的公共空间,也在发挥展示地方非遗资源的功能。
注释:
[1] 杨红:《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与传播前沿》,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7年,前言7页。
[2] 余压芳:景观视野下的西南传统聚落保护:生态博物馆的探索,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2012年,14~15页。
[3] 向云驹:原生态文化是生活中的文化,中国艺术报,2007年6月15日。
[4] 焦雯,苏唯谦:《浙江步入文化“四馆”时代》,中国文化报,2014年02月24日。
[5] Darko Babić: and () of , ,2009年4月10日。
[6] 爱德华•P•亚历山大,陈双双 译:《美国博物馆创新者和先驱》,南京:译林出版社,2016年,13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