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段宏刚
从整个学术体系来看,所有的学科可以划分为三大类,即自然科学、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但是,一些学科并不能单一地划归到某一类,它跟两种学科都有交叉,比如,常见的文学、艺术、历史、哲学、宗教等,认为它们是人文科学或者看成是社会科学,都没有错。医学同样如此,既属于自然科学又属于人文科学。
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把人与社会的存在,以及发展规律作为研究对象,所以,两者在研究方式上有非常紧密的逻辑关系。因为社会本身由形形色色的人构成,研究人文必定脱离不了对社会的研究,研究社会同样要分析人文现象。
文化界有一句名言:文史不分家。实际上道出了两者的内在关联。“文”特指文学,“史”特指史学,文学和史学有许多因果关联,是文化人必须掌握的两门基本学科。
“文史不分家”也是做学问时奉行的基本准则文史包括文学和历史吗,一名学者在做学问时,既要有“文”的头脑,也要有“史”的思维,把两者通过融会贯通的方式结合起来,才能促成深入研究。
进一步来讲,对作家来说,必须掌握必要的历史学知识,史学家必须具备较高的文学修养,做起学问才能游刃有余。
史学家研究历史需要摆事实讲道理,通过讲述历史故事,解读历史人物,剖析历史事件来实现,做这些事情时,必须用文字来陈述,就牵扯到文学上的修辞方法和表达技巧。试想,如果一名史学家的文笔太差,撰写出来的历史味同嚼蜡,缺乏趣味性与可读性,全是干巴巴的文字堆砌,面对这样的历史,又有几个读者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去阅读和学习?
如果再把历史细分的话,比如,研究文学史、美术史、民俗史,就更加需要文学艺术知识的支持,方可提炼出让读者信服的观点,否则根本无法开展工作。
作家同样需要历史知识来帮助自己完成工作。如果一名作家不懂历史,对一些历史典故与历史细节似是而非,闷头想当然地去创作文学的话,不但会弄出笑话,还会让作品显得轻飘飘的,缺乏历史厚重感和文化韵味,缺乏打动人心的细节说服力,面对这样的文学作品,没有几个读者愿意买单。
尤其是历史小说,对“文史”的倚重非常强烈,能创作出优秀历史小说的人,无不是文学和历史两方面的专家。
从历史来看,凡是具有生命力的文字作品,自《山海经》、《史记》、《战国策》、《水经注》、《资治通鉴》、《古文观止》,再到古典名著《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封神演义》、《金瓶梅》、《红楼梦》,都是把文学价值和史学价值完美地融为一炉,让读者既欣赏了文学的瑰丽,又领略了历史的厚重。
实际上,早在3000多年前,古老奇书《山海经》横空出世后,就给“文史不分家”制定了规矩,树立了榜样,后世文人只需按照这种方式来写,完全能创作出符合审美要求的经典读物。
《山海经》间接促成了“编年体”史书的形成文史包括文学和历史吗,后来的《春秋》、《左传》、《竹书纪年》、《汉纪》、《资治通鉴》等,都是很有代表性的“编年体”史书,在写作手法上,既重视史料的严谨性和真实性,又重视文辞的优美性。通过叙述和分析具体的历史材料,让事实说话,然后,作者透过事实加以说明,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情怀,达到有情有理的表述效果。
这种创作方法被称作“春秋笔法”,从“春秋笔法”开始,文字作品就走上了“文史不分家”的创作路子。
西汉时期,大文豪司马迁创造了“传记体”史书体例,并用这种文体创作了鸿篇巨著《史记》,影响十分巨大,被现代大文豪鲁迅先生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创作“传记体”史书时,跟记者的工作类似,首先要通过调查、采访、搜集,来获得第一手材料,再把它们加以筛选和编排,然后,作者通过分析材料,加入自己的思考和见解,最终整合成一篇集趣味性、可读性和纪实性为一体的作品。
“传记体”作品既有文学的元素,又有历史的元素,是对“文史不分家”优良传统的进一步发扬,这种写作体裁影响深远,经久不衰,到现在仍然被使用。
如果把目光扫向现当代文坛,同样能发现“文史不分家”是一个优良传统。一些作家在创作人物传记或历史小说时,融合“文史”知识是必经之路,需要在作品中同时展现出文学趣味和历史趣味,体现出知识、故事和深度,达到雅俗共赏,才能吸引读者读下去,既能开阔读者的眼界,还能达到振聋发聩的作用。
比如,在读者中广为流传的陈寅恪《柳如是别传》,《齐白石自传》,冯至《杜甫传》,姚雪垠《李自成》,林贤治《人间鲁迅》,熊召政《张居正》等作品,都采取了“传记体”文体来创作,都是声情并茂的优秀文字作品,称得上是真正的精神食粮,任何时候阅读它们,都不会让读者失望。